通邑大都后一句,通邑大都打一个生肖

tamoadmin 成语成因 2024-05-31 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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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6. 究天人之际,通古今之变.的意思

‘亦欲以究天人之际,通古今之变,成一家之言.’意思是:想要了解上天的反应和人的行为之间的关系,研究古今朝代更替的规律,形成自己的观点.

报任少卿书 / 报任安书

作者:司马迁 (两汉)

通邑大都后一句,通邑大都打一个生肖
(图片来源网络,侵删)

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,再拜言。少卿足下:曩者辱赐书,

教以慎于接物,推贤进士为务,意气勤勤恳恳。若望仆不相师,

而用流俗人之言,仆非敢如此也。仆虽罢驽,亦尝侧闻长者之遗风矣。

顾自以为身残处秽,动而见尤,欲益反损,是以独郁悒而无谁语。

谚曰:"谁为为之?孰令听之?"盖钟子期死,

伯牙终身不复鼓琴。何则?士为知己者用,女为说己者容。

若仆大质已亏缺矣,虽材怀随和,行若由夷,终不可以为荣,

适足以发笑而自点耳。书辞宜答,会东从上来,又迫贱事,

相见日浅,卒卒无须臾之间,得竭指意。今少卿抱不测之罪,

涉旬月,迫季冬,仆又薄从上雍,恐卒然不可为讳,

是仆终已不得舒愤懑以晓左右,则长逝者魂魄私恨无穷。请略陈固陋。阙然久不报,

幸勿为过。仆闻之:修身者,智之符也;

爱施者,仁之端也;取予者,义之表也;

耻辱者,勇之决也;立名者,行之极也。

士有此五者,然后可以托于世,列于君子之林矣。故祸莫憯于欲利,

悲莫痛于伤心,行莫丑于辱先,诟莫大于宫刑。刑余之人,

无所比数,非一世也,所从来远矣。昔卫灵公与雍渠同载,

孔子适陈;商鞅因景监见,赵良寒心;同子参乘,

袁丝变色:自古而耻之!夫以中材之人,事有关于宦竖,

莫不伤气,而况于慷慨之士乎!如今朝廷虽乏人,奈何令刀锯之余,

荐天下之豪俊哉!仆赖先人绪业,得待罪辇毂下,二十余年矣。

所以自惟:上之,不能纳忠效信,有奇策材力之誉,

自结明主;次之,又不能拾遗补阙,招贤进能,

显岩穴之士;外之,不能备行伍,攻城野战,

有斩将搴旗之功;下之,不能积日累劳,取尊官厚禄,

以为宗族交游光宠。四者无一遂,苟合取容,无所短长之效,

可见于此矣。乡者,仆亦尝厕下大夫之列,陪外廷末议。

不以此时引维纲,尽思虑,今已亏形为扫除之隶,在阘茸之中,

乃欲仰首伸眉,论列是非,不亦轻朝廷、羞当世之士邪?嗟乎!

嗟乎!如仆尚何言哉!尚何言哉!且事本末未易明也。

仆少负不羁之才,长无乡曲之誉,主上幸以先人之故,使得奉薄伎,

出入周卫之中。仆以为戴盆何以望天,故绝宾客之知,忘室家之业,

日夜思竭其不肖之材力,务一心营职,以求亲媚于主上。而事乃有大谬不然者!

夫仆与李陵俱居门下,素非能相善也。趣舍异路,未尝衔杯酒,

接殷勤之余欢。然仆观其为人,自守奇士,事亲孝,

与士信,临财廉,取予义,分别有让,

恭俭下人,常思奋不顾身,以徇国家之急。其素所蓄积也,

仆以为有国士之风。夫人臣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,赴公家之难,斯已奇矣。

今举事一不当,而全躯保妻子之臣随而媒孽其短,仆诚私心痛之。且李陵提步卒不满五千,

深践戎马之地,足历王庭,垂饵虎口,横挑强胡,

仰亿万之师,与单于连战十有余日,所杀过当。虏救死扶伤不给,

旃裘之君长咸震怖,乃悉征其左、右贤王,举引弓之民,一国共攻而围之。

转斗千里,矢尽道穷,救兵不至,士卒死伤如积。

然陵一呼劳军,士无不起,躬自流涕,沬自饮泣,

更张空弮,冒白刃,北首争死敌者。陵未没时,

使有来报,汉公卿王侯皆奉觞上寿。后数日,陵败书闻,

主上为之食不甘味,听朝不怡。大臣忧惧,不知所出。

仆窃不自料其卑贱,见主上惨凄怛悼,诚欲效其款款之愚,以为李陵素与士大夫绝甘分少,

能得人之死力,虽古之名将,不能过也。身虽陷败,

彼观其意,且欲得其当而报于汉。事已无可奈何,其所摧败,

功亦足以暴于天下矣。仆怀欲陈之,而未有路,适会召问,

即以此指,推言陵之功,欲以广主上之意,塞睚眦之辞。

未能尽明,明主不晓,以为仆沮贰师,而为李陵游说,

遂下于理。拳拳之忠,终不能自列。因为诬上,

卒从吏议。家贫,货赂不足以自赎,交游莫救,

左右亲近不为一言。身非木石,独与法吏为伍,深幽囹圄之中,

谁可告愬者!此真少卿所亲见,仆行事岂不然乎?李陵既生降,

隤其家声,而仆又佴之蚕室,重为天下观笑。悲夫!

悲夫!事未易一二为俗人言也。仆之先非有剖符丹书之功,文史星历,

近乎卜祝之间,固主上所戏弄,倡优所畜,流俗之所轻也。

***令仆伏法受诛,若九牛亡一毛,与蝼蚁何以异?而世又不与能死节者比,

特以为智穷罪极,不能自免,卒就死耳。何也?

素所自树立使然也。人固有一死,或重于泰山,或轻于鸿毛,

用之所趋异也。太上不辱先,其次不辱身,其次不辱理色,

其次不辱辞令,其次诎体受辱,其次易服受辱,其次关木索、被箠楚受辱,

其次剔毛发、婴金铁受辱,其次毁肌肤、断肢体受辱,最下腐刑极矣!传曰"刑不上大夫。

"此言士节不可不勉厉也。猛虎在深山,百兽震恐,及在槛阱之中,

摇尾而求食,积威约之渐也。故士有画地为牢,势不可入;

削木为吏,议不可对,定计于鲜也。今交手足,

受木索,暴肌肤,受榜箠,幽于圜墙之中。

当此之时,见狱吏则头抢地,视徒隶则心惕息。何者?

积威约之势也。及以至是,言不辱者,所谓强颜耳,

曷足贵乎!且西伯,伯也,拘于羑里;

李斯,相也,具于五刑;淮阴,

王也,受械于陈;彭越、张敖,南面称孤,

系狱抵罪;绛侯诛诸吕,权倾五伯,囚于请室;

魏其,大将也,衣赭衣,关三木;

季布为朱家钳奴;灌夫受辱于居室。此人皆身至王侯将相,声闻邻国,

及罪至罔加,不能引决自裁,在尘埃之中。古今一体,

安在其不辱也?由此言之,勇怯,势也;

强弱,形也。审矣,何足怪乎?

夫人不能早自裁绳墨之外,以稍陵迟,至于鞭箠之间,乃欲引节,

斯不亦远乎!古人所以重施刑于大夫者,殆为此也。夫人情莫不贪生恶死,

念父母,顾妻子,至激于义理者不然,乃有所不得已也。

今仆不幸,早失父母,无兄弟之亲,独身孤立,

少卿视仆于妻子何如哉?且勇者不必死节,怯夫慕义,何处不勉焉!

仆虽怯懦,欲苟活,亦颇识去就之分矣,何至自沉溺缧绁之辱哉!

且夫臧获婢妾,犹能引决,况仆之不得已乎?所以隐忍苟活,

幽于粪土之中而不辞者,恨私心有所不尽,鄙陋没世,而文***不表于后也。

古者富贵而名摩灭,不可胜记,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。盖文王拘而演《周易》;

仲尼厄而作《春秋》;屈原放逐,乃赋《离骚》;左丘失明,

厥有《国语》;孙子膑脚,《兵法》修列;不韦迁蜀,

世传《吕览》;韩非囚秦,《说难》《孤愤》;《诗》三百篇,

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。此人皆意有所郁结,不得通其道,故述往事、思来者。

乃如左丘无目,孙子断足,终不可用,退而论书策,

以舒其愤,思垂空文以自见。仆窃不逊,近自托于无能之辞,

网罗天下放失旧闻,略考其行事,综其终始,稽其成败兴坏之纪,

上计轩辕,下至于兹,为十表,本纪十二,

书八章,世家三十,列传七十,凡百三十篇。

亦欲以究天人之际,通古今之变,成一家之言。草创未就,

会遭此祸,惜其不成,是以就极刑而无愠色。仆诚以著此书,

藏之名山,传之其人,通邑大都,则仆偿前辱之责,

虽万被戮,岂有悔哉!然此可为智者道,难为俗人言也!

且负下未易居,下流多谤议。仆以口语遇遭此祸,重为乡党所笑,

以污辱先人,亦何面目复上父母之丘墓乎?虽累百世,垢弥甚耳!

是以肠一日而九回,居则忽忽若有所亡,出则不知其所往。每念斯耻,

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也!身直为闺阁之臣,宁得自引深藏于岩穴邪?故且从俗浮沉,

与时俯仰,以通其狂惑。今少卿乃教以推贤进士,无乃与仆私心剌谬乎?

今虽欲自雕琢,曼辞以自饰,无益,于俗不信,

适足取辱耳。要之,死日然后是非乃定。书不能悉意,

故略陈固陋。谨再拜。

司马迁遭受宫刑之后用来勉励自己的那句话是什么?

伟大的史学家司马迁完成《史记》之后,却在历史记载中消失。而司马迁历经十四年编撰而成的《史记》并非一本,而是既有正本,又有副本。那么,司马迁是怎么死的?《史记》的正本与副本其命运又是怎样的?

一、最后的人生轨迹

我们先打开班固的《汉书·司马迁传》,回顾一下司马迁人生中最后几年的活动轨迹。公元前104年,任太史令的司马迁开始著述《史记》;公元前99年,李陵战败被匈奴俘虏,司马迁因替李陵辩护而被捕入狱;公元前98年,司马迁为著作《史记》而自请宫刑,忍辱苟活;公元前***年,司马迁被赦出狱,任中书令;约公元前93年,朋友任安曾经写信给司马迁,希望他“慎于接物,推贤进士为务”;公元前91年,《史记》终于完成,这一年,朝中发生“巫蛊之祸”,汉武帝宠臣江充诬陷太子刘据搞“巫蛊”,太子发兵诛杀江充。当时任安担任北军使者护军,接到了太子要他发兵的命令,但按兵未动。***平定后,汉武帝认为任安“坐观成败”、“怀诈,有不忠之心”,论罪入狱腰斩。直到任安临刑前,司马迁才写了一封著名的回信《报任安书》。

《汉书·司马迁传》在引述完《报任安书》之后,紧接着写道“迁死后,书乃渐出”。班固并没有交代司马迁的死因和去世年代,他是真不知道实情,还是其中必有隐情?于是,历史就给我们留下了一个空白和谜团:司马迁究竟是怎么死的?死于何年?

二、迷雾重重的死因

关于司马迁的死亡原因,史书没有任何确切的记载,因此给后世留下了重重谜团。有人甚至就此猜想,司马迁在完成一切之后,离家出走不知所终。如果这样,班固大可以在《汉书》中如实记录,但为什么没有写呢?可见真实情况绝非想象的那样简单。从后世一些蛛丝马迹的记载中,我们也许可以揭开其中的原委。

东汉年间学者卫宏在《汉书·旧仪注》中有一段石破天惊的话:“司马迁作《景帝本纪》极言其短,及武帝过,武帝怒而削去之,后坐举李陵,陵降匈奴,故下迁蚕室,有怨言,下狱死。”历代学者对此话的真***也有过争论,认为只是孤证,不足为凭。但不管怎样,这是距司马迁较近的东汉学者之语,人们也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证明此话有***。

而与这段话形成前后呼应的是《三国志?魏书?王朗传》中魏明帝与王肃二人的对话。魏明帝说:“司马迁以受刑之故,内怀隐切,著《史记》非贬孝武,令人切齿!”王肃回答说:“司马迁记事,不虚美,不隐恶……汉武帝闻其述《史记》,取孝景及己本纪览之,于是大怒,削而投之。于今此两纪有录无书,后遭李陵事,遂下迁蚕室。此为隐切在孝武,而不在于史迁也。”王肃的回答,间接证明了卫宏所说的真实性。而班固“迁死后,书乃渐出”,以及“以迁之博物洽闻,而不能以知自全”、“‘既明且哲,能保其身’难矣哉”之语,也隐隐透露出了当时汉武帝对司马迁的迫害和打压。

因此,东汉卫宏的那段话,很有可能就是司马迁的死因,那就是“有怨言,下狱死。”

三、死亡年代的千古之谜

可见,司马迁是由于《史记》如实记录了汉景帝、汉武帝的过错,又因身受宫刑怀“有怨言”而最终“下狱死”。那么,司马迁又是何年“下狱死”的呢?同样令人困惑的是,司马迁死于何年,史书没有任何记载,对此历代存有争论,至今也尚无定论。

根据司马迁最后的人生轨迹以及卫宏的那段话,有学者便论证司马迁可能在公元前90年因《报任安书》中“有怨言”而“下狱死。”做这样的推测不无道理。《报任安书》是司马迁表明自己心志的一篇宣言。在《报任安书》中,司马迁因身受宫刑发泄了许多不满,一旦公开这封信,等待司马迁的肯定是杀身之祸。但也有学者论证说,熟谙古今历史的司马迁,为什么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?难道他不害怕因一封信而被灭族吗?司马迁无论如何也不会糊涂到这种地步,不会自己引颈受戮。

那么,司马迁死于何年?

探究历史的细节,带给我们的只有更多的困惑与迷惘。难道司马迁完成《史记》以后的最后一段人生经历被汉武帝抹去了?迄今为止,关于司马迁的死亡年代有几种说法,而且看起来都言之有理。但这些历代大学者的研究,为什么不能形成统一的意见呢?

我们再来看汉武帝临死之前干的一件事情。他以“主少母壮”为借口处死了太子刘弗陵的母亲钩弋夫人,目的是刘弗陵继位后,不会出现吕后专权的局面。可想而知,汉武帝连太子的母亲、自己的爱妾都不放过,能放过那些心存怨言的大臣吗?基于以上的说法,我们也可得出另外一条推论,那就是司马迁是被秘密逮捕秘密处死的,并严防走漏消息。既然是秘密处死,那么,司马迁死于何年,不仅当时的人不知道,后世更是无人知晓。东汉的班固或许能听到一些道听途说的传言,但毕竟没有确切年代,而且自己也曾因“私修国史”的罪名险些丧命,因此不敢妄加记载,只用一句“迁死后”一笔带过。

可叹记载历史的史学家,竟然给后世留下了一个无法解开的历史之谜。

四、生前的最大遗愿

那么,我们再回到公元前91年,这是有史记载的司马迁活动的最后一年。司马迁为什么写《报任安书》呢?这封信的背后,还隐藏着什么呢?

《报任安书》除了述说自己忍辱发奋著书的原因以及对朝廷的牢骚之外,还有这样一段话:“仆窃不逊,近自托于无能之辞,网罗天下放失旧闻……凡百三十篇……仆诚已著此书,藏之名山,传之其人,通邑大都,则仆偿前辱之责,虽万被戮,岂有悔哉!然此可为智者道,难为俗人言也。”已经入狱即将被腰斩的任安能不能算“智者”?如果不是,那么,这封信向哪位“智者”说的呢?而同样的话,在《史记·太史公自序》已经说过:“凡百三十篇,五十二万六千五百字,为太史公书……藏之名山,副在京师,俟后世圣人君子。”

那么,为什么司马迁一再叙说此事呢?

结合当时的形势,我们逐渐产生一个认识。秉笔直书的司马迁在《史记》中记述了汉高祖贪财好色诛杀功臣、汉景帝刻薄寡恩、汉武帝穷兵黩武等等过错。这样的记载势必会引起汉武帝的震怒,一方面自己会招来杀身之祸,另一方面,《史记》很有可能被汉武帝篡改或焚毁,这样一来,司马迁的一生心血将付之东流。基于此,司马迁运用史学家的智慧,将《史记》一式两本,正本“藏之名山”,副本留在长安。司马迁在《太史公自序》和《报任安书》中反复强调此事,就是为了能让世人知晓,让《史记》传之后世,这就是司马迁最后的遗愿。这其中,隐藏着司马迁的多少苦衷,多少嘱托!多少心血!

五、深藏不露等待时机

皇天不负苦心人,司马迁去世多年以后,他的遗愿终于实现了。

当时,《史记》副本已被汉武帝删改得缺章少篇,面目全非。那么,被司马迁“藏之名山”的《史记》正本命运又如何呢?

《汉书·司马迁传》记载,“宣帝时,迁外孙平通侯杨恽祖述其书,遂宣布焉。”由此可知,到汉宣帝时,杨恽将《史记》正本公之于世。那么,杨恽是何许人也?他怎么藏有《史记》正本?

答案就在《汉书卷六十六杨恽传》中,里面有这样的记载:“恽母,司马迁女也。”从这句话我们得知,杨恽的母亲原来是司马迁的女儿,杨恽就是司马迁的外孙;还有一句“恽始读外祖《太史公记》”,这一句说明司马迁生前将《史记》的正本藏所交代给了自己的女儿,不然杨恽是无法读到《史记》的。

我们再结合前面所述,如果《报任安书》是公开的,汉武帝不会动用全国之力来搜寻正本吗?由此可见,正本之事,汉武帝有可能并不知晓。那么,杨恽在怎样的情况下把《史记》公之于世的呢?我们先回顾一下汉武帝去世后的那段历史。

公元前87年汉武帝去世后,汉昭帝刘弗陵继位,大臣霍光受命为辅政大臣,而霍光是名将霍去病的异母弟。当时,“帝年八岁,政事一决于光”。公元前74年,昭帝病逝,霍光拥立汉武帝的孙子刘贺继位。但霍光看到刘贺荒*无道,遂废除刘贺,又立汉武帝的曾孙刘询当了皇帝,这就是汉宣帝。宣帝继位后,霍光继续执掌朝政,直到公元前68年去世。

在霍氏集团掌权的时代,杨恽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把《史记》拿出来的。因为司马迁在《史记》中既记录了霍去病勇冠三军的武功,又如实记录了霍去病虐待士卒的行为:“其从军,天子为遣太官赍数十乘,既还,重车馀弃粱肉,而士有饥者。其在塞外,卒乏粮,或不能自振,而骠骑尚穿域蹋鞠。事多此类。”而且还记载了霍去病为报私仇射杀了李广的儿子李敢。如此记载,如果被霍氏集团知道,《史记》的命运可想而知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杨恽只能默默地等待时机。

六、遗愿实现但遭删改

公元前66年,机会终于来到了。霍氏子孙密谋发动***,当时任左曹的杨恽得知消息,率先向汉宣帝告发此事。汉宣帝得知消息,先发制人,一举平定霍氏家族的谋反。杨恽因在诛灭霍氏集团中有功,被汉宣帝封为平通侯,“迁中郎将”。

得到汉宣帝信任的杨恽,肯定也对汉宣帝的身世一清二楚。我们再回顾公元前91年关于太子刘据的那场“巫蛊之祸”。汉宣帝的爷爷正是太子刘据,在“巫蛊之祸”中,汉宣帝的曾祖母卫子夫***,爷爷刘据***,奶奶史良娣、父亲刘进、母亲王翁须以及所有亲人全部遇害,当时年仅几个月大的汉宣帝,侥幸躲过生死劫,被送往监狱***,出狱后又流落民间。正因为汉宣帝有如此凄惨的经历,那么他对遭受宫刑最后又“下狱死”的司马迁至少有同病相怜之情。考虑周全的杨恽趁此机会,上书汉宣帝,把《史记》献给朝廷,公之于世。从此,人们方才看到了这部伟大的史著。

感谢杨恽,你继承了外祖父司马迁的刚直与智慧,你实现了司马迁生前最大的遗愿,你用实际行动安慰了在九泉之下的司马迁。

但是,在两汉时期,朝廷对《史记》保管甚严,只有少数人才能看到。而且,《史记》也多次被修补删改。如西汉时期的博士褚少孙就曾续补《史记》,《后汉书·杨终传》中也记载,杨终“受诏删《太史公书》为十余万言”等等。因此,我们今天看到的《史记》,也许里面的好多内容已经不是司马迁的原文,最初的《史记》内容已随司马迁而永远埋入历史的风尘之中,谁也无从知晓。虽有遗憾,但毕竟,一部前无古人的史学巨著终于浮出了水面,在历史的长河中一直流传至今。

秉笔风范,千载永传;史家绝唱,万古流芳。正如著名学者余秋雨先生所言:“他以自己残破的生命,换来了一个民族完整的历史;他以自己难言的委屈,换来了千万民众宏伟的记忆;他以自己莫名的耻辱,换来了华夏文化无比的尊严。”

高中作文 司马迁的选择

“人固有一死,或重于泰山,或轻于鸿毛。”是司马迁《报任安书》中的句子。

《报任安书》汉·司马迁

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再拜言少卿足下:曩者辱赐书,教以顺于接物、推贤进士为务。意气勤勤恳恳,若望仆不相师,而用流俗人之言。仆非敢如此也。仆虽罢驽,亦尝侧闻长者遗风矣。顾自以为身残处秽,动而见尤,欲益反损,是以独抑郁而与谁语。谚曰:"谁为为之?孰令听之?"盖钟子期死,伯牙终身不复鼓琴。何则?士为知己者用,女为悦己者容。若仆大质已亏缺矣,虽才怀随和,行若由夷,终不可以为荣,适足以发笑而自点耳。书辞宜答,会东从上来,又迫贱事,相见日浅,卒卒无须臾之间,得竭至意。今少卿抱不测之罪,涉旬月,迫季冬,仆又薄从上雍,恐卒然不可为讳,是仆终已不得舒愤懑以晓左右,则长逝者魂魄私恨无穷。请略陈固陋。阙然久不报,幸勿为过!

仆闻之:修身者,智之符也;爱施者,仁之端也;取予者,义之表也;耻辱者,勇之决也;立名者,行之极也。士有此五者,然后可以托于世,而列于君子之林矣。故祸莫憯于欲利,悲莫痛于伤心,行莫丑于辱先,诟莫大于宫刑。刑余之人,无所比数,非一世也,所从来远矣。昔卫灵公与雍渠同载,孔子适陈;商鞅因景监见,赵良寒心;同子参乘,袁丝变色:自古而耻之。夫以中材之人,事有关于宦竖,莫不伤气,而况于慷慨之士乎?如今朝庭虽乏人,奈何令刀锯之余,荐天下之豪俊哉?仆赖先人绪业,得待罪辇毂下,二十余年矣。所以自惟:上之不能纳忠效信,有奇策才力之誉,自结明主;次之又不能拾遗补阙,招贤进能,显岩穴之士;外之又不能备行伍,攻城野战,有斩将搴旗之功,下之不能累日积劳,取尊官厚禄,以为宗族交游光宠。四者无一遂,苟合取容,无所短长之效,可见于此矣。乡者仆常厕下大夫之列,陪外廷末议,不以此时引维纲,尽思虑,今已亏形为扫除之隶,在闒茸之中,乃欲仰首伸眉,论列是非,不亦轻朝廷、羞当世之士邪?嗟乎!嗟乎!如仆尚何言哉!尚何言哉!

且事本末未易明也。仆少负不羁之材,长无乡曲之誉。主上幸以先人之故,使得奏薄伎,出入周卫之中。仆以为戴盆何以望天,故绝宾客之知,亡室家之业,日夜思竭其不肖之才力,务一心营职,以求亲媚于主上。而事乃有大谬不然者。夫仆与李陵俱居门下,素非能相善也。趣舍异路,未尝衔杯酒,接殷勤之余欢。然仆观其为人,自守奇士:事亲孝,与士信,临财廉,取予义,分别有让,恭俭下人,常思奋不顾身,以徇国家之急。其素所蓄积也,仆以为有国士之风。夫人臣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,赴公家之难,斯以奇矣。今举事一不当,而全躯保妻子之臣,随而媒孽其短,仆诚私心痛之。且李陵提步卒不满五千,深践戎马之地,足历王庭,垂饵虎口,横挑强胡,仰亿万之师,与单于连战十有余日,所杀过当,虏救死扶伤不给。旃裘之君长咸震怖,乃悉征其左右贤王,举引弓之民,一国共攻而围之。转斗千里,矢尽道穷,救兵不至,士卒死伤如积,然陵一呼劳军,士无不起躬自流涕,沫血饮泣,更张空弮,冒白刃,北向争死敌者。

陵未没时,使有来报,汉公卿王侯皆奉觞上寿。后数日,陵败书闻。主上为之食不甘味,听朝不怡。大臣忧惧,不知所出。仆窃不自料其卑贱,见主上惨怆怛悼,诚欲效其款款之愚,以为李陵素与士大夫绝甘分少,能得人死力,虽古之名将,不能过也。身虽陷败,彼观其意,且欲得其当而报于汉。事已无可奈何,其所摧败,功亦足以暴于天下矣。仆怀欲陈之,而未有路,适会召问,即以此指,推言陵之功,欲以广主上之意,塞睚眦之辞。未能尽明,明主不晓,以为仆沮贰师,而为李陵游说,遂下于理。拳拳之忠,终不能自列,因为诬上,卒从吏议。家贫,财赂不足以自赎。交游莫救,左右亲近不为一言。身非木石,独与法吏为伍,深幽囹圄之中,谁可告愬者!此真少卿所亲见,仆行事岂不然乎?李陵既生降,颓其家声,而仆又佴之蚕室,重为天下观笑。悲夫!悲夫!事未易一二为俗人言也。

仆之先人非有剖符丹书之功,文史星历,近乎卜祝之间。固主上所戏弄,倡优畜之,流俗之所轻也。***令仆伏法受诛,若九牛亡一毛,与蝼蚁何以异?而世又不与能死节者比,特以为智穷罪极,不为自免,卒就死耳。何也?素所自树立使然也.(原书标点如此)人固有一死。或重于泰山,或轻于鸿毛,用之所趋异也。太上不辱先,其次不辱身,其次不辱理色,其次不辱辞令,其次诎体受辱,其次易服受辱,其次关木索、被棰楚受辱,其次剔毛发、婴金铁受辱,其次毁肌肤、断肢体受辱,最下腐刑极矣。传曰:"刑不上大夫。"此言士节不可不勉励也。猛虎处深山,百兽震恐,及在槛阱之中,摇尾而求食,积威约之渐也。故士有画地为牢,势不可入,削木为吏,议不可对,定计于鲜也。今交手足,受木索,暴肌肤,受榜棰,幽于圜墙之中,当此之时,见狱吏则头枪地,视徒隶则心惕息。何者?积威约之势也。及以至是,言不辱者,所谓强颜耳,曷足贵乎?且西伯,伯也,囚于烟里(原文如此,当作羑里);李斯,相也,具于五刑;淮阴,王也,受械于陈;彭越、张敖,南面称孤,系狱抵罪;绛侯诛诸吕,权倾五伯,囚于请室;魏其,大将也,衣赭衣,关三木;季布为朱家钳奴,灌夫受辱于居室。此人皆身至王侯将相,声闻邻国,及罪至罔加,不能引决自裁,在尘埃之中,古今一体,安在其不辱也?

由此言之,勇怯,势也;强弱,形也:审矣,何足怪乎?夫人不能早自裁绳墨之外,以稍陵迟,至于鞭棰之间,乃欲引节,斯不亦远乎?古人所以重施刑于大夫者,殆为此也。夫人情莫不贪生恶死,念父母,顾妻子,至激于义理者不然,乃有所不得已也。今仆不幸,早失父母,无兄弟之亲,独身孤立,少卿视仆于妻子何如哉?且勇者不必死节,怯夫慕义,何处不勉焉?仆虽怯懦,欲苟活,亦颇识去就之分矣,何至自沉溺缧绁之辱哉?且夫臧获婢妾由能引决,况仆之不得已乎?所以隐忍苟活,幽于粪土之中而不辞者,恨私心有所不尽,鄙陋没世,而文***不表于后世也。

古者富贵而名摩灭,不可胜记,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。盖文王拘而演周易;仲尼厄而作春秋;屈原放逐,乃赋《离骚》;左丘失明,厥有《国语》;孙子膑脚,兵法修列;不韦迁蜀,世传《吕览》;韩非囚秦,《说难》《孤愤》;《诗》三百篇,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。此人皆意有郁结,不得通其道,故述往事,思来者。乃如左丘无目,孙子断足,终不可用,退而论书策,以舒其愤,思垂空文以自见。仆窃不逊,近自托于无能之辞,网罗天下放失旧闻,略考其行事,综其终始,稽其成败兴坏之纪,上计轩辕,下至于兹,为十表,本纪十二,书八章,世家三十,列传七十,凡百三十篇。亦欲以究天人之际,通古今之变,成一家之言。草创未就,会遭此祸。惜其不成,是以就极刑而无愠色。仆诚以著此书,藏诸名山,传之其人,通邑大都,则仆偿前辱之责,虽万被戮,岂有悔哉?然此可为智者道,难为俗人言也。

且负下未易居,下流多谤议。仆以口语遇此祸,重为乡党所笑,以污辱先人,亦何面目复上父母丘墓乎?虽累百世,垢弥甚耳。是以肠一日而九回。居则忽忽若有所亡。出则不知其所往。每念斯耻,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也。身直为闺合之臣,宁得自引深藏于岩穴邪?故且从俗浮沉,与时俯仰,以通其狂惑。今少卿乃教以推贤进士,无乃与仆私心剌谬乎?今虽欲自雕琢,曼辞以自饰,无益,于欲不信(当作于俗不信),适足取辱耳。要之,死日然后是非乃定。书不能悉意,略陈固陋,谨再拜。(来源:许嘉璐主编《古代汉语》)

《报任安书》写了哪些真诚饱满的情感

徐 可 江苏如皋人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高级编辑,启功研究会理事,《文艺报》副总编辑。长期从事新闻工作,业余以散文写作为主,兼及***、诗歌、报告文学、评论等,发表作品上百万字,不少作品入选各种选本或作为高考范文。结集出版的有《三更有梦书当枕》《三读启功》《为了我们的明天》《三更有梦书当枕(之二)》等,译著有《汤姆·索亚历险记》《六个恐怖的故事》《热水河》等。曾获中国新闻奖、中国报人散文奖等奖项。

汉武帝天汉二年(前99)的秋天,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京都长安城内。秋风萧飒,草木枯槁,寒意袭人。

这一年,对太史令司马迁来说,是黑色的,他的人生从此堕入无尽的寒冬和黑夜;而这场灾难,又如凤凰涅槃一般,成就了人类文明史上一位百科全书式的文化巨人。

汉廷未央宫内,空气格外凝重。

汉武帝在***雷霆,大臣们随声附和。

事情起因于李陵——西汉名将,“飞将军”李广的孙子。

这年夏天,汉武帝派宠姬李夫人之兄,贰师将军李广利率三万骑兵去攻打匈奴,想让他立功封侯,同时又命李陵担任他的后勤指挥官,但是为高傲的李陵所拒绝。李陵认为他的部下都是荆楚勇士,奇才剑客,力能扼虎,箭法高超,不愿接受这种后勤的差事。他请求汉武帝派他独率兵马到兰干山一带活动,这样就可分散单于兵力,减轻李广利的压力。汉武帝说:“我现在发的兵多,再无骑兵派给你。”于是拨给他五千步卒,命令他立即出击。李陵率兵从居延出塞,向北行军,行军三十余日,进展顺利,最后深入浚稽山一带扎营,并把沿途所见山川形势绘成地图,派部将陈步乐呈送汉武。汉武闻报,大为高兴,朝中大臣们也无不举杯欢庆李陵纵横千里的英雄壮举。

可是不久,李陵所部遭遇匈奴大军围攻。他身先士卒,智勇果敢,杀敌万人。可是由于叛徒告密、矢尽粮绝、后无援军,终于战败被俘。消息传来,武帝大怒,那些以前为李陵唱赞歌的大臣们也见风使舵,跟着皇帝大骂李陵。就在这一片讨伐声中,司马迁站了出来,仗义执言,勇敢地为李陵做了辩护。在十年后他写给好友任安的信中,我们看到了他是如何为李陵辩护的:

“夫人臣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,赴公家之难,斯已奇矣。今举事一不当,而全躯保妻子之臣,随而媒孽其短,仆诚私心痛之!且李陵提步卒不满五千,深践戎马之地,足历王庭,垂饵虎口,横挑强胡,仰亿万之师,与单于连战十有余日,所杀过当。虏救死扶伤不 给,旃裘之君长咸震怖,乃悉征其左右贤王,举引弓之民,一国共攻而围之。转斗千里,矢尽道穷,救兵不至,士卒死伤如积。然李陵一呼劳军,士无不起,躬流涕,沫血饮泣,更张空弮,冒白刃,北首争死敌者。”

“李陵素与士大夫绝甘分少,能得人死力,虽古之名将不能过也。身虽陷败,彼观其意,且欲得其当而报于汉。事已无可奈何,其所摧败,功亦足以暴于天下矣。”

在司马迁看来,李陵置生死于度外,赴国家之难,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英雄壮举了。他深入匈奴腹地,以五千步卒对抗八万骑兵,并杀敌万人。如今事情已经无可奈何,但如此卓越战功,也足以向天下显示他的本心了。虽然他最后投降了,但自己相信,只要一有机会,他还会重新报效汉朝的。

这一番话条分缕析,入情入理,有节有据。司马迁讲这些,没有丝毫私心,他看到皇上悲戚哀伤,真心想献上自己的恳切忠诚,为皇上解忧。“仆窃不自料其卑贱,见主上惨凄怛悼,诚欲效其款款之愚。”“欲以广主上之意,塞睚眦之辞。”他想用这番话宽慰皇上的心胸,并堵塞那些攻击、诬陷李陵的言论。没想到,他的几句话如同一勺凉水倒进沸腾的油锅里,不仅没有降温,反而点燃熊熊烈火。

当司马迁在皇上面前侃侃而谈的时候,这个不会察言观色的书生没有注意到,汉武帝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;他没有想到,他的无心之言,恰恰触到了汉武帝的痛处。汉武帝认为,他为李陵辩护,称颂李陵的战功,实是讽刺李广利的庸懦无能,而讽刺皇帝宠幸的人,也就是讽刺皇帝本人。汉武帝大怒之下,当即把司马迁投入大牢。“明主不晓,以为仆沮贰师,而为李陵说游,遂下于理。”不久,又传来李陵为匈奴练兵的消息,于是汉武帝下令杀了李陵全家,判处司马迁***。

这一年,司马迁三十七岁,在朝廷里担任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职务:太史令。官虽不大,吏禄只有六百石,却是他喜欢的职务。他继承父志,正在全力著述的《太史公书》(即《史记》)已经进入第七个年头。如果司马迁此时被杀,将是中华文明史上的巨大损失。

司马迁的先世源远流长,司马迁自称其先祖是颛顼时期的天官。《史记·太史公自序》记载,“昔在颛顼,命南正重司天,火正黎司地。唐虞之际,绍重黎之后,使复典之,至于夏商,故重黎氏世序天地。”司马迁的父亲司马谈是西汉武帝时期太史令。司马谈是一位非常杰出的学者,著有《论六家要旨》一文,系统总结了春秋战国秦至汉初以来阴阳、儒、墨、法、名、道各家思想的利弊得失,并对道家思想进行了高度肯定。他在司马迁的教育上起到了关键的作用。

具有讽刺意味而又令人悲哀的是,身为历史学家,司马迁本人的生卒年份却是一个谜。《史记·太史公自序》和《汉书·司马迁传》都没有记载他的出生年代。后人根据唐人的两条《史记》注文,分为两派意见。一派推定司马迁诞生于汉武帝建元六年(前135),另一派则推定司马迁当生于汉景帝中元五年(前145),两种说法相差十岁。我认真比对了有关资料,倾向于取前说。

司马迁的童年是在故乡左冯翊夏阳县(今陕西韩城市)度过的。他自述这段经历说:“迁生龙门,耕牧河山之阳。”龙门山,横跨黄河两岸,对峙秦晋之间,两岸山崖高峻欲倾,湍急水流从中穿过,波涛激荡,声若雷鸣,是著名的险阻。清乾隆《韩城县志》卷一载:“两崖皆断山绝壁,相对如门,惟神龙可越,故曰龙门。”雄奇的河山,圣王的遗迹,优美的神话,在童年司马迁的心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记。在父亲的指导下,他刻苦学习,“年十岁则诵古文”。司马迁所学的“古文”,不是我们今天理解的文言文,而是用周代篆文书写的先秦残存的古籍。《史记》中提到的,便有《春秋古文》《国语》《系本》《论语第子籍》。他向孔子第十二世孙、武帝朝著名的古文***孔安国请教《古文尚书》,跟随董仲舒学习《公羊春秋》。

汉武元鼎元年(前116),司马迁开始壮游天下。二十岁的他已研习了当时所能见读的今、古文典籍,学问具备了坚实的根底。司马谈为他安排的这次壮游,是一次有目的、有***的行动。他从长安出发,足迹遍及江淮流域和中原地区,所到之处考察风俗,***集传说。《自序》记载了这次行程:“二十而南游江、淮,上会稽,探禹穴,窥九嶷,浮于沅、湘。北涉汶、泗,讲业齐、鲁之都,观孔子之遗风,乡射邹、峄;厄困蕃、薛、彭城,过梁、楚以归。”在汨罗江畔,他凭吊屈原投水自尽处,深为诗人的伟大人格与不幸遭遇所感动:“余读《离骚》《天问》《招魂》《哀郢》,悲其志。适长沙,观屈原所自沉渊,未尝不垂涕,想见其为人。”(《屈原贾生列传》)“想见其为人”这句话,在《史记》中至少出现了两次。还有一处是:“余读孔氏书,想见其为人。适鲁,观仲尼庙堂、车服、礼器,诸生以时习礼其家,余祗回留之,不能去云。”(《孔子世家》)当司马迁与屈原、孔子等古圣贤相遇时,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传主的音容笑貌,不禁潸然泪下,低回不能去。他把自己的感情直接带入文中,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先贤的追慕和怀想。他是带着感情来写传主的,不是冷冰冰的。

这次壮游大约花了一两年时间,足迹踏遍汉王朝的腹心地带,是为写《史记》做准备的一次实地考察。他亲自***访,获得了许多第一手材料,保证了《史记》的真实性和科学性。他这个漫游,也是《史记》实录精神的一种具体体现。回京后,他当了汉武帝的侍卫,护卫皇上祭祀天地、诸神、名山大川、封禅泰山,又奉使出征西南夷,行踪遍及全中国。正如他在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中所说:“余尝西至崆峒,北过涿鹿,东渐于海,南浮江、淮矣。”这在古今文人中是罕有其匹的。

元封元年(前110)司马谈卒,弥留之际,要求儿子在他死后一定要接任太史的职务,一定要完成他生前未能实现的宏愿:继续孔子的事业,作第二部《春秋》。“余死,汝必为太史;为太史,无忘吾所欲论著矣。”“今汉兴,海内一统,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,余为太史而弗论载,废天下之史文,余甚惧焉!汝其念哉!”面对赍志将终的父亲,司马迁俯首流涕,对父亲立下了庄严的誓言:

“小子不敏,请悉论先人所次旧闻,弗敢阙!”

——儿子虽然驽钝,但我会全力编撰先人所记的历史材料,不敢稍有遗漏!

司马迁深深地理解父亲的心愿。父亲带着事业未竟的遗憾而死,他希望司马迁子承父业,克绍箕裘。面对父亲的重托,司马迁做出了庄重承诺,也做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选择。这次选择,确定了司马迁的人生目标和价值标准。他立志要当一名历史学家,要写出一部伟大的史书。“迁闻君子所贵乎道者三:太上立德,其次立功,其次立言。”父亲的临终遗命、自己的庄严承诺,成为司马迁前进的动力,精神的支柱,指引着他历经磨难而无怨无悔地把第二部《春秋》——《太史公书》写下去。

站在中华历史三千年文明之巅——大汉盛世,司马迁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所负的历史使命和责任担当,发出了“舍我其谁”的洪钟巨响。“先人有言:‘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。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岁,有能绍明世,正《易传》,继《春秋》,本《诗》《书》《礼》《乐》之际?’意在斯乎!意在斯乎!小子何敢让焉!”著史,成为司马迁人生中的第一次抉择。

元封三年(前108),司马迁继任太史令。他“紬(读)史记、石室、金匮之书”,开始了庞大而浩繁的资料整理编辑。太初元年(前104)正式开始著述。

正当司马迁全心全意撰著《史记》的时候,一场飞来横祸使他深陷于生命的绝境之中。

司马迁被投入监狱后,很快以“诬上罪”被判以***。

据汉朝的刑法,***有两种减免办法:一是拿五十万钱赎罪。二是受宫刑。如果这两条路都走不通的话,就只有死路一条了。

司马迁又一次面临人生的选择,而且是生死抉择:是选择生还是选择死?

求生避死,是人之本能。生命是世间最可宝贵的,不到万不得已,谁都愿意活下去。司马迁受到冤屈,当然也有活下去的权利。为了活下去,现在他有两条路可走:

第一是花钱赎罪。司马迁官小家贫,当然拿不出这么多钱赎罪。司马迁当时担任的是太史令,每年的官俸是六百石谷子。从公元前108年开始担任太史令职位,到他受冤下狱正好十年。五十万钱相当于他十年全部收入的一半。这样的收入维持正常生活应该没有问题,但是估计也所剩无几,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钱肯定不行。所以他说,“家贫,货赂不足以自赎。”不唯如此,往日的亲朋好友就像对待瘟疫一样避之唯恐不及,没有谁敢去为他说上一句好话,没有谁肯出资为他赎罪。“交游莫救,左右亲近不为一言。”也不能怪亲朋好友们势利眼。在汉武帝的*威之下,谁还敢为司马迁辩解,谁还敢施以援手?即使他们心怀同情也不敢流露半分,司马迁本人的遭遇就是前车之鉴。这条路显然是走不通了。

二是接受宫刑。宫刑,又称蚕室、腐刑、阴刑和椓刑,就是***男子***、破坏女子生殖机能的一种肉刑,是古代极为残忍的一种刑罚。接受宫刑之后,一个正常的人就变成废人,与太监无异。孔夫子强调:“身体发肤,受之父母,不敢毁伤,孝之始也。”一个人的身体发肤尚且不能受到损伤,何况是******这样的极刑?所以受过宫刑的人,被视为对祖先大不孝,生前被人鄙视,死后不能入祖坟。宫刑不但给当事人的身体造成巨大伤害和痛苦,而且残酷地摧残人的精神,极大地侮辱人格,这是士大夫万万不能接受的奇耻大辱。作为一个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知识分子,司马迁比一般人保有更高的个人尊严,当然不愿意忍受这样的刑罚。他说:“行莫丑于辱先,而诟莫大于宫刑。”也就是说,最丑的行为就是侮辱先人,而一个人最大的污点,就是被处以宫刑。又说:“太上不辱先,其次不辱身,其次不辱理色,其次不辱辞令;其次诎体受辱,其次易服受辱,其次关木索、被箠楚受辱,其次剔毛发、婴金铁受辱,其次毁肌肤、断支体受辱,最下腐刑极矣!”显然,这也不是他应有的选择。

既然无钱赎罪,又不愿苟且偷生,那么,现在就剩下最后一条路了:接受***。中国古代文人特别重视个人名节,把它看得比个人的生命都重要。宁可丧失生命,不能丧失名节。在生命与仁义的关系上,先贤有过很多精辟的论述。“儒有可亲而不可劫也,可近而不可迫也,可杀而不可辱也。”“志士仁人,无求生以害仁,有杀身以成仁。”“生,亦我所欲也;义,亦我所欲也。二者不可得兼,舍生而取义者也。”司马迁不怕死,事实上他也考虑过接受这一选择。“人生实难,死如之何!”牺牲生命,以“全其名节”,这是司马迁最好的选择。

然而,如我们所知,司马迁最终选择的是第二条路:接受宫刑。他接受了***,接受了奇耻大辱,从此成了一个与太监一样的废人,成为一个苟且偷生的废人,终生生活在奇耻大辱中,生活在别人的白眼和鄙夷中。

难道他忘了先贤的教诲吗?难道他贪生怕死吗?

不。司马迁没有忘记先贤的教诲,他也不怕死。他之所以在这生死关头选择屈辱地活下来,是他想起了自己肩负的使命:他还有大业没有完成。他的心里有一个伟大的任务,有一个伟大的理想,他要写一部在他之前还没有过的、贯通千古的史书。这不仅是他的目标,也是他父亲的目标。他不能死,他的生命已经不属于他自己,他得为这个目标而活着。

接受宫刑,司马迁经受了痛苦的灵魂挣扎。他在《报任安书》中详细叙述了当时自己的心理纠结:“夫人情莫不贪生恶死,念亲戚,顾妻子;至激于义理者不然,乃有所不得已也。今仆不幸,蚤失二亲,无兄弟之亲,独身孤立。少卿视仆于妻子何如哉?且勇者不必死节,怯夫慕义,何处不勉焉!仆虽怯懦,欲苟活,亦颇识去就之分矣,何至自沉溺缧绁之辱哉?且夫臧获婢妾,犹能引决,况仆之不得已乎?”

接受宫刑,司马迁遭受了残忍的肉体虐待。“身非木石,独与法吏为伍,深幽囹圉之中,谁可告诉者!”“今交手足,受木索,暴肌肤,受榜箠,幽于圜墙之中,当此之时,见狱吏则头抢地,视徒隶则正惕息。”

接受宫刑,司马迁承受了沉重的精神压力。“仆以口语遇遭此祸,重为乡党戮笑,以污辱先人,亦何面目复上父母之丘墓乎?虽累百世,垢弥甚耳!是以肠一日而九回,居则忽忽若有所亡,出则不知其所往。每念斯耻,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也。”

受宫刑对司马迁是一种难以忍受的侮辱,是对司马迁精神和肉体的无以复加的折磨和摧残。

当他的身体和精神备受摧残和***的时候,为了维护人格的尊严,他曾多次萌生***的念头。但一想到《史记》尚未完成,他便涣然清醒了,他告诫自己:他无权选择自尽!“(《史记》)草创未就,会遭此祸,惜其不成,是以就极刑而无愠色。”众多倜傥不群的古圣先贤忍辱负重、发愤著书的壮举更坚定了他的生命意志:“古者富贵而名摩灭,不可胜记,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。盖西伯拘,而演《周易》;仲尼厄,而作《春秋》;屈原放逐,乃赋《离骚》;左丘失明,厥有《国语》;孙子膑脚,兵法修列;不韦迁蜀,世传《吕览》;韩非囚秦,《说难》《孤愤》;《诗》三百篇,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。”他从古圣先贤发愤著书的榜样中获得力量,终于战胜了人生的大灾难、大痛苦、大屈辱,为自己寻求到了一条未来的战斗道路:隐忍苟活,发愤著书。“所以隐忍苟活,幽于粪土之中而不辞者,恨私心有所不尽,鄙陋没世而文***不表于后世也。”“发愤著书”,是司马迁选择“隐忍苟活”的唯一目的、唯一动力。为了实现父亲的遗嘱,为了实现自己的承诺,他以沉雄果毅的大勇主动申请接受奇耻大辱。

司马迁接受宫刑后,仍系狱***,直到太始元年(前96)“夏,六月,赦天下”,司马迁方有机会被赦出狱。他出狱之后不久,就以“中人”(太监)身份被汉武帝任命为中书令,以“闺阁之臣”的身份“领赞尚书,出入奏事”,类似于皇帝在后宫的秘书长。表面看来,是在皇帝近旁“尊宠任职”,实际上却是对司马迁人格的莫大污辱。但是,他以极大的毅力忍受着这种屈辱,全力以赴、争分夺秒地撰写《史记》。

李陵之祸,让司马迁重新审视他的撰述工作。他对汉武帝、对汉王朝有了新的认识,他对《史记》的撰述也有了新的考虑。在《史记》的叙事断限上,他将叙事上限由战国上升到陶唐,与孔子整理的《尚书》断于尧取齐,叙事下限由当初的“至太初而讫”下延到汉武帝铸黄金为麟止的太始二年。“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祸,幽于缧绁。乃喟然而叹曰:‘是余之罪也夫!是余之罪也夫!身毁不用矣。’退而深惟曰:‘夫《诗》《书》,隐约者欲遂其志之思也。……此人皆意有所郁结,不得通其道也,故述往事,思来者。’于是卒述陶唐以来,至于麟止。自黄帝始。”而实际上,最后的下限是“下至于兹”。“下至于兹”当指《报任安书》写作和《史记》纪事截止的实际年代,也就是征和二年八月巫蛊之难中的卫太子刘据之死。这是《史记》最后的纪事。巫蛊之难对于司马迁来说,也是一大悲剧。他曾寄希望于刘据嗣位后能够拨乱反正,中兴汉室。而汉武帝一手导演的家族巫蛊之难逼迫太子自经,使司马迁在现实世界拨乱反正的最后一线希望彻底破灭。这是继李陵之祸后对司马迁的又一次沉重打击。于是他将《史记》纪事的下限“麟止”延伸到巫蛊之难,在卫太子刘据***之日画上一个句号,宣告《史记》至此绝笔!

《史记》的编纂主旨也发生了重大变化,由原来的为汉武帝歌功颂德改为“究天人之际,通古今之变,成一家之言”。他秉笔直书,在称赞汉武帝功德的同时,也斥责了汉武帝“内多欲而外施仁义”。《史记》由原先的颂汉尽忠之史,升华为拨乱反正之经,如包世臣所说的“百王***”。司马迁在《史记·太史公自序》中说:“维昔黄帝,法天则地。四圣遵序,各成法度;唐尧逊位,虞舜不台;厥美帝功,万世载之。作《五帝本纪第一》。”“法天则地”是《史记》的总主题。天道公明无私,地道厚德载物。这是百王治国的大本,也是生民为人的准则。这真正是应该“万世载之”的金言!经历李陵之祸后重新命笔,《史记》方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第二部《春秋》。

征和二年(前91),司马迁终于完成了《史记》这部巨著。这年十一月他在《报任安书》中向知己任安通报了这个消息。“仆窃不逊,近自托于无能之辞,网罗天下放失旧闻,略考其行事,综其终始,稽其成败兴坏之纪。上计轩辕,下至于兹,为十表,本纪十二,书八章,世家三十,列传七十,凡百三十篇。……仆诚已著此书,藏之名山,传之其人。”

从太初元年开始起草,到征和二年杀青成书,司马迁用了14年时间完成《史记》的写作。如果算上写作的资料准备,则超过了20个年头。现在,他已没有遗憾,没有牵挂,可以坦然走向死亡了。

这是司马迁人生中的第三次重大选择,也是他最后一次选择:死亡!他的使命已经完成,现在他可以慷慨赴死了,以死抗争,以死明志,以死洗刷汉武帝带给他的耻辱!第一次选择,是遵父嘱而做,确立人生目标。第二次选择,是被汉武帝逼迫,在生死关头他选择了隐忍苟活,发愤著书。而第三次选择,则是他主动做出的,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,他主动选择了死亡。他不怕死,但是要死得其所,死得有价值,死得“重于泰山”。

《报任安书》是司马迁的一次总爆发,也是他勇敢地面对死亡的挑战!“要之死日,然后是非乃定。”司马迁决心用死来洗清那么多年来所受的屈辱,他要用壮烈的死来表明自己的心迹,让他和他的价值真正地被人们所认识。所以,死,对他来说是一个心甘情愿的选择。“仆诚已著此书,藏之名山,传之其人,通邑大都,则仆偿前辱之责(债),虽万被戮,岂有悔哉!”

任安(少卿),是司马迁的好朋友,汉武帝时曾为卫青舍人,后迁任为益州刺史,征和二年因太子事变被判处***。在司马迁受宫刑后出狱担任中书令时,他曾写信给司马迁,多有指责,“教以慎于接物,推贤进士为务”,“故人益州刺史任安予迁书,责以古贤臣之义”(班固《汉书·司马迁传》)。许是出于《史记》尚未写完的考虑,司马迁没有作答。现在,《史记》已经完成,故友面临***,司马迁终于无所顾忌,把一腔怒火倾泻而出。学界多数认为,正是这篇《报任安书》再一次触怒了汉武帝,致使他最终杀死了司马迁。

关于司马迁的卒年,古代典籍皆无记述。《汉书·司马迁传》叙述司马迁生平,只到全文转录《报任安书》便戛然而止,以后的事迹只字不提,更不记司马迁卒于何时,对于司马迁之死只以一语带过:“迁既死后,其书稍出。宣帝时,迁外孙平通侯杨恽祖述其书,遂宣布焉。王莽时,求封迁后,为史通子。”这一反常做法显然是有所隐讳。而前后汉之际的著名古文经学家卫宏在《汉旧仪注》中则明确写道:“司马迁作《景帝本纪》,极言其短及武帝过。武帝怒而削去之。后坐举李陵,陵降匈奴,故下迁蚕室。有怨言,下狱死。” 司马迁在递送出《报任安书》后不久,再度下狱骤死,时间当在征和二年年尾(前90),终年四十五岁。

司马迁在李陵之祸后选择隐忍苟活,蒙受了巨大的耻辱,“重为乡党戮笑”。与司马迁差不多同时期的桑弘羊就曾说过:“一日下蚕室,疮未瘳而宿卫人主,出入宫殿,得由受俸禄,食太官享赐,身以尊荣,妻子获其饶。”(桓宽《盐铁论·周秦》)这段话似有所指。不仅桑弘羊,很可能任安在给司马迁的信中也触及了这个问题,对司马迁有所误解和指责,所以司马迁在《报任安书》中才用了那么大的篇幅引今说古地反复解释自己的动机。

然而,时间的长河终于洗刷了汉武帝泼在司马迁身上的脏水,洗刷了他所蒙受的奇耻大辱。司马迁伟大的灵魂终于放射出璀璨光辉,《史记》也显示其巨大价值,成为中华文明史上一座巍然耸立、永不倾颓的丰碑。

最早对司马迁及《史记》做出高度评价的,是汉代史学家班固。他在《汉书·司马迁传》中写道:“自刘向、扬雄博极群书,皆称迁有良史之材,服其状况序事理,辩而不华,质而不俚,其文直、其事核,不虚美、不隐恶,故谓之实录。”扬雄也在《法言》一书中写道:“太史迁,曰实录。”他们不约而同地赞扬了司马迁“不虚美、不隐恶”的实录精神,可谓一语中的。

宋元之际的史学家郑樵对《史记》极为推崇,他说:“百代而下,史官不能易其法,学者不能舍其书,六经之后,惟有此作。”清代杰出史学家章学诚在他的史学理论名著《文史通义》中说:“史迁之学,《春秋》之后一人而已。”梁启超说:“史界太祖,端推司马迁。”更为当代中国人所熟知的是鲁迅先生的评价:“史家之绝唱,无韵之离骚。”司马迁为了实现自己的艺术理想,为了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,不惜做出巨大的牺牲,他的英名永载史册。

多年来,我曾多次阅读《史记》,我是把它当成伟大的教科书来读的。书中那些英雄故事给我无尽的遐思和启迪。“人固有一死,或重于泰山,或轻于鸿毛,用之所趋异也。”在中国,这句话因为一位伟人的引用而深入人心。在生与死、义与利、荣与辱之间,司马迁做出了人生正确的选择,他用自己的抉择完美地诠释了生命的价值。

捧读《史记》,我时时触摸到那个伟大的、孤独的、不屈的灵魂。

余读太史公书,未尝不垂涕,想见其为人。

文言文翻译``

《报任安书》是一篇激切感人的至情散文,是对封建专制的血泪控诉。司马迁用千回百转之笔,表达了自己的光明磊落之志、愤激不平之气和曲肠九回之情。辞气沉雄,情怀慷慨。

全文融议论、抒情、叙事于一体,文情并茂。叙事简括,都为议论铺垫,议论之中感情自现。“若九牛亡一毛,与蝼蚁何以异!”,抒发了对社会不公的愤慨;“仆虽怯懦欲苟活,亦颇识去就之分矣,何至自沉溺缧绁之辱哉!”,悲切郁闷,溢于言表;“肠一日而九回,居则忽忽若有所亡,出则不知其所往。每念斯耻,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也!”,如泣如诉,悲痛欲绝……富于抒情性的语言,将作者内心久积的痛苦与怨愤表现得淋漓尽致,如火山爆发,如江涛滚滚。

大量的铺排,增强了感情抒发的磅礴气势。如叙述腐刑的极辱,从“太上不辱先”以下,十个排比句,竟连用了八个“其次”,层层深入,一气贯下,最后逼出“最下腐刑极矣”。这类语句,有如一道道闸门,将司马迁心中深沉的悲愤越蓄越高,越蓄越急,最后喷涌而出,一泻千里,如排山倒海,撼天动地。

典故的运用,使感情更加慷慨激昂,深沉壮烈。第二段用西伯、李斯、韩信等王侯将相受辱而不***的典故,直接引出“古今一体”的结论,愤激地控诉了包括汉王朝在内的封建专制下的酷吏政治;第五段用周文王、孔子、屈原等古圣先贤愤而著书的典故,表现了自己隐忍的苦衷、坚强的意志和奋斗的决心。这些典故,援古证今,明理达情,让我们更深刻的感受到了作者伟岸的人格和沉郁的感情。

修辞手法的多样,丰富了感情表达的内涵。如“盖文王拘而演《周易》”以下八个迭句,实际隐含着八组对比,同时又两两对偶,与排比相结合,既表明了对历史上杰出人物历经磨难而奋发有为的现象的认识,又表明了以他们为榜样,矢志进取、成就伟业的坚强意志,气势雄浑,令人欲悲欲叹。又如“猛虎在山,百兽震恐……”一句,运用比喻,沉痛控诉了人间暴政对人性的扼杀和扭曲,形象地说明了“士节”不可以稍加受辱的道理,真是痛彻心脾。其他像引用、夸张、讳饰等修辞手法的运用,都真切的表达出作者跌宕起伏的情感,有时奔放激荡,不可遏止;有时隐晦曲折,欲言又止,让我们似乎触摸到了作者内心极其复杂的矛盾与痛苦。

总之,在《报任安书》中,司马迁通过富有特色的语言,真切地表达了激扬喷薄的愤激感情,表现出峻洁的人品和伟大的精神,可谓字字血泪,声声衷肠,气贯长虹,催人泪下。前人的评价,“感慨啸歌有燕赵烈士之风,忧愁幽思则又直与《离骚》对垒”,实在精辟。

《城南》(曾巩的)意思

不韦迁蜀,世传《吕览》;韩非囚秦,《说难》、《孤愤》。《诗》三百篇,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。

全文译文:

译文

太史公像牛马一样供役使的走仆司马迁再次拜言。少卿足下:早先一段时间,委屈您给我写信,教导我要慎重地待人接物,把向朝廷推举贤能人士作为自己应尽的职责,情意十分诚挚恳切,但怨我不效法于您去推荐贤才,而听信俗人的见解。我并非敢这样做。我虽然庸劣低下,但也在旁听到品德高尚的人遗留下来的风范。只是我自认为身体已遭受摧残,处在污秽低贱的地位,一有举动便受到责难,本想能给事情带来好处,反而招致损害,因此我独自忧愁苦闷而向谁去诉说?当时流行的俗话说:“为谁去做,让谁来听我的?”(即谓自己已处在卑贱的地位,即使想有所作为,推贤进士,谁也不会愿意接受自己的推荐,也不会有人愿意听从自己的话)。钟子期死了,伯牙便一辈子不再弹琴。那是为什么呢(则:起转捩和加强设问语气的作用)?贤士乐于为了解自己的人效力,女子为喜爱自己的人打扮。至于我这样的人,身躯已经亏残,纵使怀有像随侯珠、和氏璧那样宝贵的资质,品行像许由、伯夷那样高洁,终究不能用这些来引以为荣,只会被取笑而自取污辱。来信本应及时答复,碰巧我侍从皇上东巡回来,后又为烦琐之事所逼迫,彼此见面的时间很少,我又匆匆忙忙地没有片刻空闲来详尽地表达心意(指回信)。现在您蒙受难以赦免的大罪,(再)经过一月,临近十二月(汉代法律规定,每年十二月处决死囚),我侍从皇上到雍地去的日期也逼近了,恐怕突然之间无法替您避忌(古忌言死,实际说:恐怕您很快便要被处死),这样最终使我无法向您抒发心中的压抑烦闷之情,那么永远离去的人的魂魄会永远留下个人无穷的遗憾之情。请让我向您略约陈述鄙陋的见解。隔了很久未回信,希望不要看成是(我的)过失(即谓请不要怪罪于我)。

我听到过这样的说法:善于加强自我修养,是睿智的证明;同情与施舍,是仁爱的开端;求取什么,给予什么,是道义的表现;以受辱为耻,是勇气迸发的决口;树立名望,是品行的最高准则。志士有这五种品德,然后就可以托身于社会,排在君子的行列中了。所以,祸患没有比贪图私利更惨痛的了,悲哀没有比挫伤心灵更痛苦的了,行为没有比污辱祖先更丑恶的了,耻辱没有比遭受宫刑更重大的了。受刑后幸存下来的人,没有可以与别人相提并论的地方。(这种状况)不是一个时代的事,由来已经很久了。从前卫灵公与宦官雍渠同坐一辆车子,孔子感到羞耻,于是离开卫国到陈国去;商鞅凭著宦官景监的推荐得见秦孝公而做了官,赵良为此感到失望;太监赵谈(子:尊称。司马迁的父亲叫司马谈,与赵谈同名,为避父讳,此改称“同子”,即与我父亲同名的那位)陪坐在汉文帝的车上,袁盎(字丝)为之脸色大变(指发怒):自古以来,人们把这类事情看成是可耻的。一个才能平常的人,事情关系到宦官,没有不挫伤志气(指感到屈辱)的。又何况志气激昂,有远大抱负的人呢?如今朝廷虽然缺乏人材,(但)怎么会让刀锯之下幸存下来的人来推荐天下的豪杰俊才呢?我依靠先人的余业,才能够等待加罪(是做官的谦虚说法)在皇帝身边任职做官,二十多年了。自己所想到的:最高方面,不能对君王进献忠诚,获得谋略突出、富于才干的称誉,使自己得到英明皇上的赏识;其次,又不能提出(皇上)所遗亡的事情,弥补(皇上)所欠缺的地方。招纳贤才,推举能人,发现隐居的贤士;对外,不能在军队供职,攻城野战,以建立斩杀敌将、拔取旗帜的功劳;从最次要的方面来看,又不能累积时间和辛劳,谋得显贵的官位,凭著(这些)给宗族和朋友们带来荣耀。这四个方面没有一处实现,勉强附合皇上的心意,求得容身。我没有特长可以奉效,从这里可以看出来了。早先时候,我曾经夹杂在下大夫(指太史令)的行列,在外朝(汉代把朝廷官员分为中朝和外朝,太史令属于外朝)上发表些微不足道的议论,没有利用这个机会弘扬国家的法度,竭尽才思,现在已经亏损形体,成为清扫(秽物)的仆役,处在卑贱者中间,竟然(还想)高高地昂起头,眉飞色舞,评论陈述是非,不也是轻视朝廷、使当代的才子感到羞耻吗?唉!唉!象我这样的人,还有什么可说的!还有什么可说的!

并且(含承接并递进之意)事情的前因后果不容易弄明白。我少年时欠缺非凡的才能,成年后(也)没有得到乡里的称誉,皇上宠爱我先人的缘故,使我能够获得奉献微薄才能,出入宿卫周密的地方(即宫廷禁苑)之中。我认为头上顶著盆子,怎么还能望天(意谓戴盆与望天不能同时收到,用来比喻自己既一心营职,就无暇再顾及私事)?所以断绝宾客的来往(知:相知,指社交来往),把家室的事抛在脑后(意谓没有考虑个人家庭的事),日夜都在考虑竭尽自己平庸的才能,致力于一心一意经营职事,以求亲近皇上。然而,事情竟然严重违背(初衷),不是这么回事。我和李陵同为侍中曹的官员(西晋后改“侍中曹”为“门下省”),平素并没有特别亲密的关系,进退之路并不相同(比喻双方志向并不一样),不曾饮一杯酒,交流情意深切的极少的***之事。但是我观察他的为人,(是)能自守节操的出众人物:奉事父母讲孝道,交往朋友守信用,面对财物很廉洁,取择什么,给予什么都符合道义,能分别长幼尊卑,谦让有礼,为人谦逊严谨(俭:约束,不放纵),下于人(即态度谦逊,能够让人)。总是考虑著奋不顾身,为国家危难而献身。他平素修养的品德节操,我认为有国家杰出人物的风度。做人臣子的作出宁九死也不一生的打算,奔赴国家的危难。这本已很罕见。现在行事一有不当,而那些保全(自己的)性命和妻室儿女的臣子们,便跟著把他的过失酿成大罪,我确实从内心感到沉痛。况且李陵率领的兵卒不满五千,深入(践:脚踏)匈奴地区,到达匈奴单于所居住的地方,在老虎的口边安设诱饵,不顾一切地挑战强大的胡兵,面对著上十万的敌军,同单于连续作战十多天,杀伤的敌人超过了自己军队的人数,敌人救死扶伤都顾不上。住毡篷,穿皮衣的首领们都十分震惊恐惧,于是全部征调左、右贤王,全部发动能拉弓射箭的人,举国上下共同攻打(李陵)并包围他。(李陵)转战千里,箭都射完了,进退之路已经断绝,救兵不来,士兵死伤成堆。但是,当李陵振臂一呼,兵士没有不奋起的,躬身流泪,用血洗脸(意谓血流满面),饮声而泣,泣不成声(这里是情绪过度紧张激动而哭泣的一种表现),进而拉开没有矢的弓,冒著白光闪闪的刀锋,向北争著为杀敌而死。当李陵的军队尚未覆没(指投降)的时候,使者曾给朝廷送来捷报,朝廷的公卿王侯都举杯庆贺。几天以后,李陵战败投降的表报让皇上知道了,皇上为此而饮食不甘,上朝听政也不高兴。大臣们忧虑害怕,不知该拿出什么办法来。我私下里并未考虑自己身份地位卑微低贱,见皇上悲伤痛心,实在想尽一点我那忠诚恳切的愚见。我认为李陵向来与将士们相处,总是自己不吃甘美的东西,把自己并不多的物品分给大家,能够得到部下的拼死效力,即使是古代名将,恐怕也没能超过的。虽然身陷重围,兵败投降,李陵,(我)看他的意思,还是想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报效我们汉朝的。事情已经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,但他摧垮、击破敌军的功劳,也足以向天下人表现出来了。我怀著想要陈述的想法,而没有途径,恰逢皇上召见,我就根据这种想法来推论李陵的功劳,想以此来推广皇上的想法,堵塞那些出于私仇的言论。我没有完全说清用意,英明的皇上不明了,认为我是诋毁贰师将军(李广利,其妹是汉武帝的宠妃),而为李陵辩白,于是将我交付大理(即廷尉,九卿之一,掌管诉讼刑狱的官)处罚。我耿耿忠心,始终没有机会申辩。于是判定欺君之罪,(武帝)最后听从了狱吏的判决。我家境贫寒,钱财不足以拿来赎罪,朋友们谁也不营救,皇帝身边亲近的人不肯替我说一句话。我血肉之躯本非草木石块,却与执法的官吏在一起,幽闭在监牢之中,谁是(我)可以申诉的人?这些正是少卿您所亲眼看见的,我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正是这样吗?李陵已经投降,毁了他家庭的声誉,而我又被编次在宫刑狱室,深为天下人所耻笑,可悲啊!可悲!这些事情,哪怕是其中的十分之一二,也不容易向一般人诉说啊(如果把自己的情况和想法全说出来,根本不会被一般人所谅解)。

我的父祖辈没有享受特殊待遇的功劳,职掌文献、史籍、天文、律历(这都是太史令所掌管的),地位接近于占卜官和祭祀时赞辞的人之类,本来是皇上所玩弄的,像收养乐人戏子般收养著,(是为)社会上一般的人所轻视的。***如我伏法被杀,那好像是九牛的身上失掉一根毛,同蚂蚁有什么不同?世人又不会拿我之死与为气节而死的人相提并论,只不过会认为我是办法想尽了,罪过到了极点,不能免于***,而终走向死亡啊!为什么会这样呢?这是我自己立身处世的东西(指自己的地位和职业)使得这样的。人总有一死,有的人死得比泰山还重,有的人死得比鸿毛还轻,这是为死所选择的目不同的缘故啊!最首要的是不使祖先受辱,再次不使自己的身躯受辱,再次是不使自己在面子上受辱,再次是不使自己在言语方面受辱;再次是卑躬屈膝而受辱,再次是换上赭衣(古典***所穿的一种深红色的囚服)而受辱,再次是戴上枷木囚绳之类的刑具、遭受棍棒之类的杖刑拷打而受辱,再次是被剃去头发、脖子上套上铁链而受辱,再次是在皮肉上打上烙印记号、砍断手脚而受辱,最下等的是腐刑,侮辱到了极点。书传说:“刑罚不施加于士大夫”,这是说士大夫的气节应当给予勉励啊。猛虎生活在深山之中,百兽就都震恐,等到它落入木笼和陷阱之中,就只得摇尾乞食(驯服可怜的样子)了,这是经过长时期的威力制约所逐渐形成的结果。所以,士子看见在地上画个圆圈象征牢房,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决不能进入到这圆圈中去。刻个木头人代表狱吏,面对这样的审讯也决不能回答:(这是)拿定了主意要在受辱之前便***(鲜:不以寿终)。现在我的手***叉,被木枷锁住、绳索捆绑,暴露肌肤,受著棰击,幽闭在牢狱之中,在这种时候,看见狱吏就头触地,看见狱卒就害怕。这是为什么呢?这是长时期威力制约所形成的情势。等到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,再谈什么不受污辱,那就是人们常说的厚脸皮了,哪里值得尊贵呢?况且,像西伯姬昌(周武王的父亲),一方诸侯之长,曾被拘禁在羑里;李斯,是丞相,遭受五刑;淮阴侯韩信,被封为王,却在陈地被戴上刑具;彭越、张敖被诬告有称帝野心,被捕入狱并定下罪名;绛侯周勃,曾诛杀诸吕,一时间权倾于春秋五霸,也被囚禁在请罪室中;魏其侯窦婴,是一员大将,也穿上了红色的囚衣,手、脚、颈项都套上了刑具;季布(楚人,初为项羽部下将军,曾多次困辱刘邦。项败后,更名剃发带钳卖予鲁人朱家为奴,后朱家通过汝阴侯夏侯婴劝说刘邦赦免了季布,布后官至河东太守)以铁圈束颈卖身绐朱家当奴隶;灌夫被拘于居室而受屈辱。这些人的身分都到了王侯将相的地位,名声传扬于邻国,等到犯了罪而刑法加到身上,不能***。处在卑贱污秽的境地,古今都一样,在哪里可能不受辱呢?照这样说来,勇敢或怯懦,是形势(造成的);坚强与软弱,也是形势(所决定的)。明明白白,有什么奇怪的呢?况且人不能在法律加到身上之前***,因而逐渐颓唐下来,等到了被摧残和被杖打受刑的时候,才想到坚守气节而死,这不也太晚了吗?古人之所以把对士大夫施加刑罚一事看得很重,大概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吧。人之常情,没有谁不贪生怕死的,都顾念父母,顾虑妻室儿女。至于那些被道义所激愤的人当然不是这样,实在是有迫不得已的缘由啊。如今我很不幸,早早地失去双亲,又没有兄弟相爱护,独身一人,孤立于世,少卿你看我在妻室儿女这个问题上又怎么样呢(我根本用不著考虑妻室儿女的问题)?况且一个勇敢的人不一定要为名节去死,怯懦的人出于对道义的仰慕,也随时会作出勇敢牺牲的抉择。我虽然怯懦软弱,想苟活在人世,但也颇能认识到何去何从的分别,哪会自甘沉溺于被囚禁的困辱之中呢?再说男女奴仆尚且懂得***,何况自己遭受到宫刑这种奇耻大辱?我之所以沉痛地忍受著耻辱而苟且偷生,陷于污秽的牢狱之中而不拒绝,是遗憾个人心愿没有完成,如果默默无闻地死掉,那我的文辞就不能公诸于后世了。

古时候身虽富贵而名字磨灭不传的人,(多得)数不尽,只有那些卓异而非凡的人才著称于世,那就是:西伯姬昌被囚禁而演绎《周易》;孔子受困厄而作《春秋》;屈原被放逐,才写了《离骚》;左丘明失去视力,才有《国语》;孙膑被截去膝盖骨,《兵法》才编写整理出来;吕不韦被贬谪蜀地,后世才流传著《吕氏春秋》;韩非被囚禁在秦国,写出《说难》、《孤愤》;《诗》三百篇,大抵都是一些圣贤发愤而写作的。这些都是人们感情有压抑郁结,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,所以记述过去的事迹,想让将来的人能对自己有所谅解。就像左丘明没有了视力,孙膑断了双脚,最后不可能再被(国君)任用,便从仕途中退下来,著书立说来抒发他们的怨愤,想要让没有什么实际作用的文辞流传下去,表白自己,使自己能被谅解。我私下不谦逊,近来把自己寄托在那些没有什么作用的文章之中,搜集天下散失的有一定历史的传闻,对那些往事略加考察,归纳它们的始末经过,考察它们成败盛衰的规律,往上推述到轩辕氏(黄帝),往下至于当今,写成表十篇,本纪十二篇,书八篇,世家三十篇,列传七十篇,共一百三十篇。也是想推究天意与人事之间的关系,沟通古往今来历史演变的轨迹,成为一家之言。大致开了头,还没有完成,遭遇到这场灾祸,我痛惜这部书不能完成,因此便接受了最残酷的刑罚而不敢有忿怒的表情。(若)我果真写完了这部书,(就)打算把它藏进名山,传给那些能够谅解我的人,让它流传在大城市大都会之中,那么,我便抵偿了以前所受的侮辱和欠下的债,即使一万次蒙受杀戮的惩罚,难道有后悔的吗?但是,这些只能向有见识的人诉说,却很难向世俗之人讲清楚啊!

再说,蒙受下劣名声是不容易处世的,处在卑贱者的行列中,往往被人讥评议论。我因为说了一些话而遭受这场大祸,深深地被乡邻所耻笑,污辱了祖宗,又有什么面目再到父母的坟墓上去呢?即使经过百代之后,这污垢和耻辱(只会)更加深重啊!因此我一天中肝肠要倒腾无数遍(比喻心思重重,痛苦不堪),坐在家中精神恍恍忽忽,好像有什么东西丢失了一般,出门不知那要去的地方。每当想到这件耻辱的事,冷汗没有不从背上沁出来,把衣服都沾湿的。我只不过成了宦官,岂能自己抽身退出(朝廷),远离尘世,过山居穴处的隐士生活呢?因此姑且随流俗同升同降,跟时世同进同退(迎合社会潮流,跟随一般人处世行事),用(这种方式)来抒发自己的愤懑迷惑的思想感情,用以使内心悲愤压抑的情绪发泄出来。如今少卿竟教导我要推贤进士,岂不是与我个人的旨趣相违背吗?现在我虽然想改善自己的形象,用美好的言辞来装饰自己,是没有好处的,在世俗中不会被相信,恰好自讨侮辱啊。总之,人要到死后的日子,然后是非才能够论定。书信是不能完全表达心意,因而只是略为陈述我愚执、浅陋的意见罢了。再次向您致敬。

究天人之际,通古今之变.的意思

意思:春雨迅猛,池塘水满与堤齐平,远处群山高低不齐,东边西侧,山路崎岖。热闹地开了一阵的桃花和李花已经凋谢,只能看见萋萋的春草,碧绿一片。

出自宋代曾巩的《城南》。

原文:

雨过横塘水满堤,乱山高下路东西。

一番桃李花开尽,惟有青青草色齐。

扩展资料

诗词赏析

诗人通过桃花、李花容易凋谢与小草青色长久相对比,暗示了这样的一个哲理:桃花、李花虽然美丽,生命力却弱小;青草虽然朴素无华,生命力却很强大。

《城南》这首诗描写了暮春时节大雨过后的山野景象,笔调流畅优美,读来琅琅上口,令人赏心悦目。

特别是“惟有青青草色齐”这一句,沁着水珠的草地鲜亮碧绿,表明雨后的大自然依然充满生机,这是作者的神来之笔。寓情于景,情景交融,格调超逸,清新隽永。

作者简介

曾巩自称“家世为儒”,祖父作过尚书户部郎中,父为太常博士。他天资聪慧,记忆力非常强,幼时读诗书,脱口能吟诵,与兄长曾晔一道,勤学苦读,自幼就表现出良好的天赋,史称巩“十二岁能文,语已惊人”。

18岁时,赴京赶考,与随父在京的王安石相识,并结成挚友。20岁入太学,上书欧阳修并献《时务策》。欧阳修见其文笔独特,非常赏识。欧阳修说:“过吾门者百千人,独于得生为喜。”自此名闻天下,但因其擅长策论,轻于应举时文,故屡试不第。

庆历七年(1047),其父去世,其身为次子,只好辍学回归故里,尽心侍奉继母。直至嘉祐二年(1058),欧阳修主持会试,坚持以古文、策论为主,诗赋为辅命题,曾巩才与其弟曾牟、曾布及堂弟曾阜一同登进士第一。

嘉祐四年(1059),任太平州(今安徽当涂县)司法参军,以明习律令,量刑适当而闻名。五年,由欧阳修举荐到京师当馆阁校勘、集贤校理,理校出《战国策》、《说苑》、《新序》、《梁书》、《陈书》、《唐令》、《李太白集》、《鲍溶诗集》和《列女传》等大量古籍,对历代图书作了很多整理工作,并撰写了大量序文。?

熙宁二年(1069),任《宋英宗实录》检讨,不久被外放越州(今浙江绍兴)通判。熙宁五年后,历任齐州、襄州、洪州、福州、明州、亳州等知州。

他为政廉洁奉公,勤于政事,关心民生疾苦,根据王安石的新法宗旨,结合实际情况加以实施,致力于***冤狱、维护治安、打击豪强、救灾防疫、疏河架桥、设置驿馆、修缮城池、兴办学校、削减公文、整顿吏治、废除苛捐杂税,深受群众拥戴。

百度百科--城南

“究天人之际,通古今之变,成一家之言。”

这句话出自司马迁《史记》之《报任安书》。意思是通过史实现象揭示本质,探究自然现象和人类社会之间的相依相对关系。通晓从古到今的社会的各种发展演变,进而寻找历代王朝兴衰成败之道理。通过史实记述,有所取舍褒贬,寄寓理想形成自己独特自成一家的史学理论学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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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报任安书》节选:

古者富贵而名摩灭,不可胜记,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。盖文王拘而演《周易》;仲尼厄而作《春秋》;屈原放逐,乃赋《离骚》;左丘失明,厥有《国语》;孙子膑脚,《兵法》修列;不韦迁蜀,世传《吕览》;韩非囚秦,《说难》《孤愤》;《诗》三百篇,此皆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。此人皆意有所郁结,不得通其道,故述往事、思来者。乃如左丘无目,孙子断足,终不可用,退而论书策以舒其愤,思垂空文以自见。

仆窃不逊,近自托于无能之辞,网罗天下放失旧闻,略考其行事,综其终始,稽其成败兴坏之纪,上计轩辕,下至于兹,为十表,本纪十二,书八章,世家三十,列传七十,凡百三十篇。亦欲以究天人之际,通古今之变,成一家之言。草创未就,会遭此祸,惜其不成,是以就极刑而无愠色。仆诚以著此书,藏之名山,传之其人,通邑大都,则仆偿前辱之责,虽万被戮,岂有悔哉?然此可为智者道,难为俗人言也!

译文:

古时候虽富贵但名字磨灭不传的人,多得数不清,只有那些卓异而不平常的人才在世上著称。西伯姬昌被拘禁而扩写《周易》;孔子受困窘而作《春秋》;屈原被放逐,才写了《离骚》;左丘明失去视力,才有《国语》;孙膑被截去膝盖骨,《兵法》才撰写出来;吕不韦被贬谪蜀地,后世才流传着《吕氏春秋》;韩非被囚禁在秦国,写出《说难》、《孤愤》;《诗》三百篇,大都是一些圣贤们抒发愤慨而写作的。

这些人都是(因为)感情有压抑郁结不解的地方,不能实现其理想,所以记述过去的事迹,让将来的人了解他的志向。就像左丘明没有了视力,孙膑断了双脚,终生不能被人重用,便退隐著书立说来抒发他们的怨愤,想到活下来从事著作来表现自己的思想。

我私下里也自不量力,近来用我那不高明的文辞,收集天下散失的历史传闻,粗略地考订其真实性,综述其事实的本末,推究其成败盛衰的道理,上自黄帝,下至于当今,写成十篇表,十二篇本纪,八篇书,三十篇世家,七十篇列传,一共一百三十篇,也是想探求天道与人事之间的关系,贯通古往今来变化的脉络,成为一家的言论。

刚开始草创还没有成书,恰恰遭遇到这场灾祸,我痛惜这部书不能完成,因此受到最残酷的刑罚也没有怨怒之色。我确实想完成这本书,把它藏在名山之中,(以后)再传给跟自己志同道合的人,再让它广传于天下。那么,我便抵偿了以前所受的侮辱,即使受再多的侮辱,难道会后悔吗?然而,这些只能向有见识的人诉说,却很难向世俗之人讲清楚啊!

参考资料:

百度百科 报任安书